4月18日,郑渊洁在微博发布一则告别书,他表示:从今天起,我告别商标维权……我每天依然写作,但写出的作品包括已经写出的长篇小说等永远不再发表……
消息一出,立即冲上当日热搜,毕竟郑渊洁笔下的《舒克和贝塔》、《皮皮鲁与鲁西西》、《魔方大厦》等儿童文学作品是一代80/90后的共同记忆。
在4.26世界知识产权日之前一周发出这样一则微博,我们能体会出郑渊洁老师的无可奈何,如果不是常规维权手段无法给到他期待的公平,想必不会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表达。
其实,商标维权难,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世界难题,核心的原因是商标侵权成本低,而维权成本又很高。即便这几年国家修订了《商标法》提高了法定赔偿上限,又以政策方式一直在努力推动构建知识产权大保护格局,社会整体侵权、山寨现象明显减少,但仍有一些低成本、小规模的侵权行为难以完全禁止。随便在某个电商平台上搜苹果耳机、手表就能出来一堆打擦边球的华强北。买一双运动鞋、球衣还是能搜到大量盗版、侵权仿冒的知名品牌、知名球队高仿运动装备。给小朋友买个礼物,也能搜到大量盗版迪士尼卡通人物的玩具、文具的店铺。
国家维护知识产权的本质是维护一个好的创新环境,就像农民种地除草,不可能追求田里一根杂草也没有,只要农田整体的养料是供给农作物生长的,社会整体的环境是趋向创新的,是良性的,就是有效的管理,就可以期待整个社会有更多创新产生,毕竟管理是有成本的,也是需要过程的。
另外一个方面,知识产权的本质是私权,所以维权效果的好坏,一方面在于整体社会法律机制的有效性,另一方面也与当事人维权的积极性和专业性有关。还拿种田来比喻,如果农民自己忘记了除草,错过了节气,导致农作物产量低,自己也需要思考如何改进耕作方式。
针对商标维权难的问题,外部国家的政策环境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当然郑渊洁可以选择利用自己的公众影响力去发声。而对于广大没有那么大影响力的企业,我们能从本次时间中得到什么启示,做些力所能及的改变,可能是更有价值的事情,所以笔者详细分析了郑渊洁商标维权难背后的原因,作为前车之鉴,供大家参考。
1
郑渊洁商标保护意识很强,但保护布局不够全面给他人抢注留下漏洞。
例如:“舒克”是童话大王郑渊洁于1982年9月13日原创的知名文学角色名称,1989年拍摄成动画片《舒克贝塔》在全国播放。1992年郑渊洁以“郑渊洁少儿用品开发有限公司”首次在“出版物、服装、玩具”等核心类别上申请“舒克贝塔”商标(5件)。
2006年,郑渊洁以新的主体“北京皮皮鲁总动员文化科技有限公司”重新在5个核心类别上申请了“舒克贝塔”商标;而2015年,郑渊洁旗下公司才在其他关联类别“电子出版物、教育培训、电视播放”等类别上上申请第二批次商标。
虽然从最早创作到第一次商标注册申请,隔了十年,但能在1992年就具有商标保护意识的人确实不多,应该给郑渊洁点赞。而之后维权的被动,主要问题在于当时郑渊洁只对核心品牌只保护了核心类别,其他关联类别留下漏洞被别人打擦边球,这种情况确实如果当初保护布局全面一些,是可以避免的。
因保护布局不全面,2010年他人申请的舒克贝塔商标,郑渊洁未能将对方商标打掉
2
商标管理不善,到期未续展,未委托专业代理机构
2003年-2004年郑渊洁以“郑渊洁少儿用品开发有限公司”公司名义申请的16件“舒克贝塔”、“皮皮鲁”等商标,因有效期满未续展无效了,这是典型的商标管理不善,导致权利丧失的情况。
郑渊洁从2017年之后申请的260余件商标,就再未委托过专业代理机构,为后期商标权利的丧失和维权困难埋下了隐患。
商标是重要的品牌资产,当品牌已经达到一定的知名度,聘请专业的机构作为顾问对于维护和提升品牌资产价值是非常必要的。
3
商标抢注监测不到位,57件商标是抢注方已经核准注册了,才通过无效宣告程序维权,暴露出监测手段落后,维权意识弱的问题。
据笔者不完全统计,郑渊洁今年来对57余件商标提出了无效宣告申请程序。显然这些抢注商标在当时初审公告时,本可以通过异议程序阻止对方核准注册拿到注册证,但郑渊洁团队当时并没有及时发现抢注情况,错过了在商标下证前最好的维权时机。一旦抢注方拿到商标注册证,并开始使用,维权成功的难度将大大增加。
4
由于证据不足,导致对他人提出异议维权成功率低(供提出16件,成功5.失败11)。
5
不注意合理规划、保存商标使用宣传证据,导致部分自身商标被撤销。
其实上述问题,并非郑渊洁团队存在的问题。笔者在过往的工作经验中发现这些商标品牌保护及管理问题几乎在所有企业申请都普遍存在,仅是问题的严重程度有差异而已。和人的身体健康一样,企业的商标品牌保护问题,往往在隐患小的时候,企业不重视,而等到问题大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即使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可能都无法挽回。
陷入这种被动局面的根本原因是企业的商标品牌保护意识、管理工具及专业团队,在现实企业经营中没办法完全跟得上企业品牌知名度提升的速度和他人抢注的速度。在品牌发展过程中虽然企业也都会委托一些专业代理机构做商标注册等业务,但商标代理机构的水平参差不齐,并且代理服务更多是从个案出发,不能系统性的为企业的商标品牌保护提供整体性、全局性的规划、管理、监测、维权等体系化的咨询服务,而这是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品牌有了一些知名度后,迫切需要的高品质商标品牌管理咨询服务。
在国家鼓励高质量发展的时代背景下,越来越多的企业家意识到品牌是企业建立核心竞争力,避免红海竞争,提升盈利能力的必由之路。而品牌驱动高质量发展,背后不仅需要国家不断完善知识产权保护机制,加强商标等知识产权的保护力度,也需要权利人、企业家不断提升自身的权利保护意识。当然,除了政府机构、权利人之外,作为知识产权从业人员,商标代理行业也需要看到这种趋势,响应政策号召,积极升级自己的服务模式,除了从个案角度提供专业服务外,能够提升服务维度,升级服务工具,为权利人提供从品牌策划、培育、管理等多元化、高质量的服务。
2022年《国家知识产权局等17部门关于加快推动知识产权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
破解商标维权难题,需要政府、企业、服务机构几方共同的努力,笔者相信在整个国家推进高质量发展,不断提升知识产权保护力度和保护水平的大背景下,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类似郑渊洁这样的案例,一定会越来越少。而像华为5G、Tik Tok、《三体》这样的依靠技术创新,依靠品牌,依靠优质内容,凭借强有力的知识产权走出国门影响全球,获得更高利润和回报的企业,会越来越多。